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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万人齐聚搏正名

第十七章 万人齐聚搏正名

鲁尔斯王国、沙珐王国与格兰斯王国相互接壤,只因四十年前一次大地震而形成一条地质裂谷,引海水倒灌,从而切断了鲁尔斯王国与格兰斯王国的陆路要道。因此,现如今的商人或是冒险团队想要来往两国只能依靠两种方法:其一就是穿行沙珐王国的沙漠,其二就是绕行大半圈,沿海路上下。

这样一来,沙珐王国便因为通行费而发了一笔小小的财。为了保证细水长流,沙珐国王还特意降低了关税,以确保行商队伍不会间断。果然如同沙珐国王的设想,因为关税的降低,越来越多的商人都选择经过沙珐王国前往格兰斯王国贩卖商品。同时,也因为这样的商业流动,使得沙漠国家沙珐王国的物资变得充足起来。因此尽管国内很少降水,也缺乏水井等饮用水来源,但人均用水量却并不会比周边国家低到哪里去。特别是商贸大城和王都,甚至还有多余的水分用来建造大喷泉等‘奢侈建筑’,用以美化都城环境。

距离沙珐王国和鲁尔斯王国国王易主已经过去近一个月了。从表象上来看,两个国家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既没有政策上的变动,也没有另外颁布的新条令。对于国民来说,只是把国王名字后边跟着的数字加上‘一’,仅此而已。只要数字前面的名字没有变动,换不换君王确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相对于鲁尔斯王国和沙珐王国的稳定而言,格兰斯王国的琪尔斯镇就经历相当大的变动了。原琪尔斯镇的实际所有者克吉姆·拉尔斯伯爵被国王下令处死。没收爵位拆除城堡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三座金山的归属问题并没有包含在国王的命令当中。因此盘踞于此的各大商人都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获得金山的所有权。

商人们的争夺最后演变成了工人间的干架,两拨分别在两个老板手下干活的琪尔斯人数次发生冲突。虽然是冲突,但毕竟是常年生活在一起的人,没必要下死手。因此人们都把武器丢掉,换上塞满棉花的枕头。故而每当大老板们下令战斗,一场场别开生面的枕头大战就会拉开序幕,以至于枕头大战成为琪尔斯镇的一项重大活动。

最后,经由国家上层的干涉,商人们只能做下来通过拍卖的方法来获取金山的使用权。在三座金山都分别以高得离奇的价格卖给三个富商后,这场实在是吃饱了撑得慌的闹剧才得以平息。

而国家则因为这次拍卖获得了大量的钱财,又可以加大军事武器的研究了。琪尔斯镇镇民则将拍卖会举行的日期定为‘琪尔斯镇枕头大战日’,规定在这一天内,大家都不用干活,只管相互砸枕头就行。

时间倒流,就在枫和阿莉娅在克吉姆子爵家里大闹特闹的时候,有两个人正以其快无比的速度穿行在沙珐王国的沙漠中。这两个人都身披着宽厚的白色大褂,头上都带着同样是白色的帽子,同时两个人也都背着怪异的兵器。

在炎热的沙漠中,因为这一身奇特的厚重衣物,因此两个人才能不慌不忙地向目的地——格兰斯王国走去。

之所以身着白色是因为白色和黑色正好相反,不吸热。而厚重的衣帽可以有效防止身体被太阳晒伤。宽厚的大褂虽然看上去会令人中暑,但奇特的是其通风性异常好。相对而言,如果在沙漠中身着轻薄内衣,走不了多远就会因为晒伤脱水等诸多问题而死亡。

两个人在沙漠中已经走了数天,从未进过食,也从未饮过水。但奇怪的是他们的速度丝毫没有降低,仿佛这两个人拥有不需要补充能量的身体一般。

“科瑞德哥,这样好吗?”走在后边,身高略微有些矮的人抬起头来,问向前面的大哥。

“你已经连续问了四天了。”走在前面的大哥没有停留,没有回头,只是一边向前走,一边说着。

“但是,爷爷可没说让我们来捉拿那个贱人。”

“扎克斯,我本来就没让你跟来。”大哥的语气并没有任何变动,听不出任何溺爱或者其他感情,仿佛在说的是一件十分无聊的事。

“是,只是我看大哥要出门,所以我才跟来的。”扎克斯轻松地说着。

“既然跟来了,你就别再多废话了,只要跟着就行了,那个贱人我会亲手把她解决掉。”大哥一边说着,白色遮面布上露出来的红色右眼中透露出凶残的目光。

“那个贱人会乖乖地呆在格兰斯王国让我们杀吗?”

“安心。”稍微顿了顿,大哥接着说:“格兰斯王国各处要口都有我们柯蓝蒂雅王国的人,要知道她的去处没什么难度。更何况,以她对我们的仇恨,或许就自己上门送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就好了。”扎克斯说着,红色的眼眸中同样流露出嗜血的神色。

两个人掂了掂背负在身后的奇怪武器,继续向着尚未看到边的格兰斯王国前进着。

从琪尔斯镇回到朗姆村,已经过去一两个月的时间了。这段时间对于枫来说,实在是煎熬。只因枫原来的那间小木屋只够一个人睡,就连村长的家都比它大了一倍。睡个阿莉娅正好了,可现在又多了一个库斯娜。于是开明的朗姆村村长就‘滥用权力’,以不给饭吃,不给床睡等诸多理由和枫‘热忱协商’,让他去伐木来盖房子。

终于,在废寝忘食的第三天,枫将他那栋小木屋改建成全村最大的房舍!不单有两张很漂亮的床,甚至连一张正规的餐桌都给她们做了出来!不过说归说,以枫的能耐,搭建一栋不会倒塌的房子就已经是极限了。至于木床和木桌,那还是由村里的木匠全权负责的。

面对阔别三日的爷爷家的床,枫往上一倒就进入了梦想。虽然机械义肢不会疲累,只要接收到大脑的信号就会动作,但是人脑不休息可是天大的折磨,更何况枫还是个伤号呢。两个月的时间令枫的伤势好了七七八八,不过心情总是沉在最低谷,也是相当要命的。

在上次的任务中,枫只赚取了两百枚铜币,阿莉娅也只有两百枚铜币的收入。对于朗姆村这样一个地处偏远的小村子来说,四百铜币就足够村民生活好一段时间,但无论如何,枫还是觉得这样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以至于在睡梦中,枫都不断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尝试着敲诈一番。

梦话归梦话,若要真让枫再去一趟琪尔斯镇,他也不见得就会拉下脸来痛快地勒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人贩子科瓦利亚·塞尔斯那样富裕。

相比较枫的痛苦而言,库斯娜的生活可就幸福了许多。从阴暗潮湿的地牢到舒服惬意的小木屋,从不见日月的地下到抬头即见蓝天的山包,各种各样的变化令库斯娜十分不适应。

当早上第一抹阳光射进库斯娜的眼睛时,她就仿佛遭遇强敌一般突然跳起,左瞧右看,紧张得不得了。但等到她见到阿莉娅那张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美食的睡脸,才放下心来,却也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出了房门的库斯娜感受着寒冷的晨风,却丝毫不觉的有任何的冰冷。因为兽人的特殊体质,使得她也拥有和猫相近的体温。虽然没有毛,但强化的皮肤还是能够很好地维持住身体的温度。

站在屋外的库斯娜穿戴整齐,那一身品红色的衣裙和亮银的铠甲穿在她身上依然是那样的英气逼人。这倒不是库斯娜不爱美,而是上次不小心让阿莉娅瞧见了她的身体,触目惊心的伤痕令阿莉娅难过地大哭起来。为了不让自己的主人流泪,库斯娜就选择了无论何时都穿戴整齐,将丑陋的伤痕遮蔽在衣服里面。

也是基于这样的原因,无论阿莉娅怎么要求,她都不肯脱下自己的铠甲。这是她自从认阿莉娅为主以来,所违抗的第一个命令,也是唯一不肯接受的命令。除此之外,库斯娜对阿莉娅的话完全可以算上是言听计从。从不能偷吃东西到要向每个村民问好,只要是阿莉娅指出来的,库斯娜就绝不会再犯。

由于天生力大,库斯娜经常会扭断农具,无论是锄头还是犁。处于无奈,阿莉娅只得让她在磨坊帮忙。这是库斯娜自懂事以来,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还能工作。不过由于现在是临近冬天的寒冷时节,并没有多少农活可以干,因此库斯娜大多数时候还是无所事事地跟在同样不知所措的阿莉娅身后。

12月份,是格兰斯王国入冬的月份。在这个月内,寒冷的地方在上月末的时候就会飘起雪花,而在南方的村镇则仅仅会有刺骨寒风。于朗姆村村民而言,就仅是入冬的时候罢了。

气候和季节的原因导致农耕的暂停。这时候,村民更多的则是组织狩猎。冬天一到,不少猛兽都将冬眠,而森林就会相对安全许多。杀死鹿猪等物带回村中,由妇女们剥皮制衣,烹饪肉食以解决温饱问题。兽骨则由男人们制作成工具或者项链坠子,待到来年晚春,再卖给来往行商或是送入邻近城镇销售,换取货币及日常用品。而枫去年一整年的收入也都会在那一段时间消费出去,有时数额实在太大,才会被储存在村中,等待下一年春季的到来。

当然,这笔钱币的最大开销还是用于村人看病求医以及购置猎弓铁锹锄锤等物。有时候村人想要进城探亲,村长也会很乐意从枫的收入拿出一些当作路费。不过至于枫是不是很高兴那就只有上天才知道了。

在这里,一年的最末一月就只是个季节问题,并不算多重要的事。然而对于整个格兰斯王国而言,这段时间就是个比较重要的日子了。

作为赫鲁洲大陆上的一个寻常国家,格兰斯王国中魔法师与剑士就如同天上飞的鸟,水里游的鱼一样常见。而魔法师和剑士的资格认定,便是在每年的夏冬两季。6月和12月也就成了虽然平凡,却又有些特殊的月份。

想要成为魔法师或者是剑士的人们都会在这两个时间赶到最近的大城市去参加‘海选’。能够成功通过一系列的测试,就可以获得‘见习’的头衔。比如枫就是这样——九岁参加这样的活动,打倒同期来和他竞争的所有对手,最终成为了一名见习剑士。

而拥有‘见习’头衔的剑士和魔法师们将继续在家中修炼自己的能力,而后参加每两年举办的一次‘大选’,同样是要经过一大堆说不上名堂的测试。如果能够顺利通过,就将摘除‘见习’的帽子,成为真正的剑士和魔法师!而真正的剑士和魔法师才能够去各个剑士行会、魔法师行会参加行会中的录用选拔,进而成为一名正规的剑士或魔法师,就能在正规的行会中就职。

也正是因为能够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因此各地的学校才会如雨后春笋般大量冒出。各户人家也都会抱着盲从的心理,花大笔的费用将家中小鬼送进那些声名显赫的学校,期望在将来,自家的孩子能够完完全全养活自己。

然而学校再好,也终究要参加这每年两次的‘海选’和每两年一次的‘大选’才行。故而根据每年选拔活动的成绩,各个学校又会以此作为广告招牌,招揽越来越多的孩子入学,把这些取之不尽的金币银币塞满自己的腰包。

理所当然地,朗姆村中有为青年们的学费也都是由枫来埋单。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至今为止获得见习头衔的人只有枫一人,其他人家的小孩要么就是屡战屡败,要么就是尚未从学校毕业。

而今年,也正好是魔法师和剑士‘大选’的年份。

今天一早,在敲过村中心的小铜钟之后,库斯娜就已经将枫从被窝中拽出来,跟着主人阿莉娅走出房屋,向着距离朗姆村最近的大城——杜松尔特城走去。

兴奋不已的阿莉娅走在最前面。前段时间枫就说过让她取得魔法师的资格,然后赚钱交房租。但阿莉娅并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魔法师,直到前两天老村长和她说了格兰斯王国这样的规矩。知晓了能够成为魔法师的方法,阿莉娅就兴奋地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到现在还精神得很。

面无表情的库斯娜紧紧地跟在阿莉娅的身后。她知道自己的主人将在今天去参加魔法师的选拔,也知道阿莉娅十分想要获得魔法师的资格,但她却无能为力。昨晚她就提出来由她出马,把所有想要和阿莉娅竞争的对手全部干掉。但是这样一个‘十分保险’的决定却被阿莉娅当面回绝了,并且库斯娜本人还遭到了阿莉娅的严重警告——以后不准再说类似的话。

虽然并不能很好的理解阿莉娅说这句话的缘由,但既然是主人的话,库斯娜自然会不顾性命地遵守,即便说这样的命令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性命的危险。

摇摇晃晃的枫走在最后。从他睡眼惺忪的表情来看,必然是将那天晚上所听到的关于魔法师选拔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换个角度来思考,睡得正香的枫突然被一个怪力女孩从暖和的被窝中拽出来,没发脾气就已经是难得得很了,还能指望他也像阿莉娅一样活蹦乱跳,开心地说“库斯娜干得好,我就喜欢库斯娜这么做”么?

杜松尔特城是坐落在格兰斯王国东海岸,也是距离朗姆村最近的一座城市,在规模上要比琪尔斯镇这样的城镇大上十几二十倍。和琪尔斯镇相似,像杜松尔特城这样的大城市也有一个实际统治者,不过能够占有这样一座大城市的人通常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军部里的高层。

杜松尔特城的城主正是亲王、现任国王查尔斯·格兰斯的兄长、人称格兰斯雄狮的卡萨其·格兰斯。卡萨其的原姓并不被人知晓,只是因为他曾单枪匹马于叛军中救过查尔斯,并且在随后的几次战争中助他登顶王位,才获得了王家的赐姓。因此现在的朝廷大臣也都认他为王族的人,即便他并没有先王的血统。

卡萨其为人豪爽,喜欢结交自己看得上眼的人做朋友,因此在朝政内人缘出奇的好。也正因为他对别人的大度,才使得他少了很多潜在的威胁。即便是脱下战甲后的他着手治理这座格兰斯王国的大城市也就没有遭到几个大臣的反对,甚至可以认为是全票通过。

打仗能手转向政治,一般来说都会碰一鼻子灰。但卡萨其却反其道而行,既然自己干不来,那就让给手下亲信干。这样一种放权政策虽然危险很大,却也会有惊人的效果,其成效就体现在当今杜松尔特城的繁荣。

如今的杜松尔特城已经繁华到一种难以言语的地步。杜松尔特城不但成为格兰斯王国税收的第一大来源,更是格兰斯王国的贸易圣地,每年来此贩卖商品的商人更是数不胜数。在商业繁华的背景下,魔法师行会和剑士行会自然是早早地就把触须伸了进来,在这座大城市里建立起自己的分部。而根据各个分部的收支情况,在内部人员间甚至产生了行会总部会大迁徙的流言。

作为格兰斯王国的头号大城市,杜松尔特城自然也有十分严厉的门禁,在早晨太阳升起至傍晚太阳落山这段时间,三个方向的城门才会开启,放车马通行。而在剩余的时间,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除了来送达国王命令的使者外就再没有任何特例出现,就连大臣们也会特意选在开城的时间前来拜访卡萨其城主,算是客随主便。

杜松尔特城的这种规矩使得城郊区域变得十分繁华。与其说是城郊,倒不如说是建立在城墙之外的商业街。在城郊范围内不单有旅店酒馆,甚至还特别驻扎了一支军队用于管理治安。因此不想进城的商贩,来迟了的旅人,前来接受魔法或者剑士资格考核的学生们都会选择在城外过夜,甚至于花钱租下一间房,在这里闹够了玩累了再走人。

只因没有城墙的隔离,没有严格的时间限制,所以城郊一天到晚都热闹非凡。吵闹的商贩随处可见;热舞的女郎在水池边吸引了众多爷们观赏;会喷火的小丑则在墙角取悦叽叽喳喳的孩子们……但这番热闹景象也会在临近清晨的时候瞬间消停,也只有那时候,睡在旅店中的人们才能真正沉入梦乡,否则就只能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才行。

从朗姆村到杜松尔特城需要走十日,这还是走正规大道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因为阿莉娅想要尽快获得见习资格,就提出穿近路而行。照理来说,一行三人只有一个见习剑士,这样的提议应该是要被直接否觉的。但库斯娜不会出言反对,枫是懒得说话。三人投票竟有两张弃票,于是一行人默不作声地一头扎进树林之中。

身为兽人的库斯娜,其五官十分敏锐,更有堪比猛兽的直觉。因此走在深林之中,任何风吹草动,任何的杀戮气息都逃不过她的知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下来都没见到什么可怕的怪物,除了阿莉娅险些被一株巨大猪笼草吃掉之外就再没碰到过能用‘危险’这个词来形容的事了——最后那可怜的猪笼草被库斯娜剁成了面条,这是毫无疑问的。

在第二天的傍晚,枫、阿莉娅和库斯娜就已抵达杜松尔特城的城郊。看见前方人潮涌动,阿莉娅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伸手摸了摸系在头上的白巾,确定没有将尖耳露出来后才稍微放宽了心。库斯娜虽然也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但一看阿莉娅那番谨慎模样,顿时提高了警惕,以免有人对自家主人不利。倒是枫无奈地挠了挠头,爬上一棵树,向前望了望,向树下的两个女孩说:“嗯,城门应该是要关了。看来今晚我们只能住在城外了。”

库斯娜站在树下目测着城门的距离,拉了拉阿莉娅的衣袖说:“姐姐,你抓紧我,这点距离一下就到了。”

阿莉娅满脸欢喜,正要答应下来,却听坐在树上的枫说:“你要去就去吧,不过门禁时间进城的人可是会受到卫兵盘查的,如果阿莉娅和你的身份暴露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库斯娜转向枫问:“什么意思?”

枫耸了耸肩说:“你是兽人,阿莉娅是精灵,不管是谁在这里都会引起轰动的吧?我是无所谓的,不过这次来参加考核的可是阿莉娅,你没考虑过做事乱来的后果么?”

阿莉娅虽然皱起了双眉,却还是点了点头,说:“枫说的对呢,那阿莉娅就慢慢来好了。库斯娜,今晚就住在外面吧,好吗?”

“是。”库斯娜并没有多做思考,只是机械式地回应了一声。

见两个女孩讨论结束,枫便从树上跳下,看着人山人海的城郊繁华区,对她们说:“那今晚就找个旅店住吧,虽然睡野外省钱,不过还是和大家一样会比较好。”

说完这句话,枫便带头走进挤满人群的街道中,阿莉娅和库斯娜也很快跟上。尽管想要尽量不引人注目,但库斯娜身披铠甲,手持重剑,无论如何也会吸引路旁行人多看两眼。

由于今年是见习剑士魔法师能够参加‘大选’的年份,因此前来凑热闹的人比去年要多上一倍,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城郊旅店客房爆满。虽然对旅店老板来说这是好事,但对于尚未投宿的人而言,这可就是令人心急如焚的情况了。

终于在城郊区的一块角落中,枫找到了尚有一间空房的破旧旅馆。掏出二十枚铜币作为住店费后,他们三人就在老板娘的带领下向地下室的仓库走去。

在这样的日子里,竟然能找到一间地下室仓库睡觉,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的走运,还是应该咒骂店老板的黑心。

老板娘看在那二十枚铜币的份上,强行收起有些不悦的面容,咧着一张颇为苦涩的笑容,带领这三个小孩模样的人走到地下室的最深处。从地下室通道两旁挂着门牌号的木门可以很轻易地看出这家店主‘精明’的营业方针。

走到写着数字四的门前,老板娘停下了脚步,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对着有些昏暗的烛光照了半天,这才麻利地将有些老旧的木门打开。虽然地下室的过道已经需要清扫,但木门内的房间却干净得有些夸张,丝毫没有一点地下室的紧迫感。十分宽敞的空间内摆放着一张双人床,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就算再加一张双人床,这间屋子都有足够的空间供一名舞女跳舞。而且虽然地下室,在墙上还开了小窗,保证屋内的良好透气。无论从哪一点来看,只花二十铜币还是很划算。

开门之后,老板娘率先进屋,将屋内的两支白色蜡烛点燃,而后退到了门口,将一把铜钥匙交给枫。阿莉娅一进屋便纵身扑到铺着白色床单的软床上,仿佛是一个玩疯了的小女孩。在阿莉娅和床铺撒娇的时候,库斯娜径自走到墙角,将手中的两米重剑轻放在地,而后站在一旁看着阿莉娅像毛虫一样滚来滚去。最后一个走进房间的枫四下看了看,解下大剑斜靠门墙,转过脸来对老板娘说:“麻烦你弄点吃的吧,钱我这就给你,住房费用应该是只包早餐的吧。”说着,枫就又掏出三枚铜币递给人近中年的老板娘。老板娘瞧见手心中的钱币,脸上又艰难地堆起笑,接着便退出房间,关上木门,转身离去。

对于这老板娘的‘恶劣’服务态度,枫并不打算追究什么,毕竟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坐在靠近门的一侧,枫面无表情地看着阿莉娅和库斯娜两个人在床上滚得不亦乐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库斯娜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高兴的样子,但还是依旧学着阿莉娅的语气,在那边“哦哦哦哦——”叫个不停。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钥匙开门声响,枫寻思着是不是又有哪个旅人住进地下室来。但是这钥匙和门锁的摩擦声响起来就没完没了,实在令人心里发毛。

本来谁住进来谁搬出去,这样的事和枫没有任何关系,但好奇心还是驱使枫打开了一道门缝。在门的外头,依旧还是那条昏昏沉沉的通道,但在通道的一侧,却是有一个黑影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开门。

那个黑影身材高挑,不可能是老板娘。难道是小偷么?枫在心里想着。虽然枫自认为没有伟大到路见不平一声吼这样夸张的地步,但发生在面前的犯罪也没有理由不去阻止,反正又不是打不过对方。

本着这样的想法,枫又将门缝拉开了一些,对着门外的那个黑影冷喝一声:“喂,你在做什么?”

“诶!”果然,突如其来的声音令那个黑影吓了一跳,只是这惊起的呼声十分细腻,尖尖脆脆的十分动听,俨然就是一个少女。

那个人转过头来,有些害羞地冲枫吐了吐舌头,沮丧说:“我想开门嘛!哪知道这破门这么难开,吵到你了么?不好意思哦。”

原来是晚归的旅人,枫在心里这么想着,第一次见到连门都不会开的人呐,是笨蛋么?虽然在心里这么想,但枫还是客气地问了一句:“要帮忙么?”

“不用不用不用……”那个少女一连说了好几个不用,如果通道内足够明亮,或许还能见到她在拼命摇头摆手。“我会自己想办法开门的,吵到你了不好意思。”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枫自然也就不会再献殷勤,本来他就只是好奇到底是谁在外面叮叮当当吵个没完。关上了房门的枫继续靠在墙角休息着,闭上眼睛,耳朵里却充斥着门外那仍旧没完没了的开门声。

过了好一阵,那有些刺耳的声音才猝然停止,但是枫确实没听到木门被打开的声响。正在枫奇怪着的时候,自己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枫打开了一条门缝,而站在门外的是刚才那位一直在开门的少女。

“有什么事么?”枫平淡地问。

“那个……”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而后勉强地露出“能帮我开下门吗?”

枫叹了口气,却还是站了起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在经过那个少女身旁的时候,枫很清楚地听到她压低音量的嘀咕声:“呀?个子比我还矮,小朋友么?”

听到这么一句无礼的话,枫也只是跳了跳眼皮,并没有作出其他举动。

接过少女递过来的铜钥匙,枫尝试着开锁。感觉着钥匙传递过来的异样触感,枫已经知道这少女开不起门的原因了——因为锁孔生锈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严重。在费了好大劲之后,枫才连推带踹地将这可恨的木门打开。少女见状登时大喜,抓着枫的手夸张地上下挥舞着,一连道了好几声谢,然后才进屋关门。

独自一人站在通道里的枫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左肩,叹息道:“还好她握的是右手,左手被她这么折腾,非得掉下来不可……”

过后不久,老板娘便端来了三碗有些清淡的汤面。简单地吃过之后,枫三人就灭去了房间里的火烛,安静地睡下。

次日一早,枫退了房,领着阿莉娅和库斯娜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等待着进城。为了保证治安,杜松尔特城强制执行了一项规定,那就是不按规矩排队的人不得入城。因此无论心中如何不高兴,想要进城的人们也只能跟着长龙缓缓前进。到了中午,枫他们才得以进入城内。

杜松尔特城内街道两旁开满了店铺,就连楼房之间的小缝隙都会有算命的老婆婆窝在里面,或许这里真的寸土寸金吧。来往的游人络绎不绝,原本宽敞的街道也被行人全部填满,害得不少马车进退不得,只能停在路当中。

参加佣兵选拔的过程简单得很。首先要找到各个行会,想当魔法师自然就要去魔法行会了。在行会的接待处说明自己是来参加选拔的,然后前台的漂亮姐姐就会收走一笔手续费,接着告诉你去下一地点。等到了下一个地点,再交一笔材料费,然后又被指引到下一个地方……就这样在行会中跑来跑去,等交了五六笔莫名其妙的钱以后,才会被告知可以去测试场测试。

到了测试场就可以参加测试了?太天真了!在进场之前还要交入场费,否则是不让进场的。入了场地之后就简单了,等管理人员点名,点到了名字的人就上台,把对方打败就可以进入下一轮。一连打败四个对手,就能够获得‘见习’资格了。

看似简单的选拔,却同样避免不了暗箱操作。可行的操作有两个:一种就是买通管理人员、雇佣枪手,让自己轻松取得四连胜。这样的费用一般比较高,所以寻常人家都只能规规矩矩地来,因此也就难免沦为牺牲品。

第二种方法就是买通裁判,让任何有利判决都变得偏向己方,虽然价钱不菲,却要比上一种省钱。但这个方法的问题就在于你会去买,他也就会去买,两个人运气不好碰面了,那就只能按价格来区分,价高者胜。不过万一裁判收了太多人的钱而忘了谁是谁,那就算白投资了。

想要分文不花而获胜的方法只有一个——靠真本事!七年前的枫便是如此,一个九岁小鬼扛着大剑将所有动过手脚的,没动手脚的竞争者全部打昏,君临全场,获得‘见习’资格后扬长而去。这段佳话如今尚流传在人世间,只是被渲染地有些不成样子了,也正因为大人们都喜欢添油加醋,所以枫一路走来才没人认出他来——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天神派来指引人类走向繁荣富强的新生活的剑士?别开玩笑了!

花了差不多将近两百枚铜币,阿莉娅终于如愿以偿地到了测试场门口!但是这里与其说是测试场,倒不如说是马戏团——在魔法行会背后的一块空地上搭建起了几顶大帐篷,还用了彩色的小旗作为装饰,如果能在门口加一块马戏团的标志牌,那就真的太完美了。可惜这里确确实实是魔法学徒们晋升为见习魔法师的考核场所,这一点只要看看周围站着一大圈斗戴尖帽身披大袍的魔法师们就能看出来了。

在这考核场地的外围,不少人都团聚在一起。有学院老师带领一大队学生的,有父母家人送孩子的。一个个不是大声喧哗,借机壮胆,就是挥泪送别,好像是送亲人上战线一样。与其他人相比,枫这一队人马自然就显得奇特得多——两个剑士护送一位美丽小姐前来参加魔法师选拔,只要是转成来看热闹的人就没法忽略这三人组。

会有这么多人喜欢聚在门口的原因就是考核场所禁止家属入场。美其名曰是维持公正,但考试公平性到底如何,人人心里都有数。花了那么多的钱,又是上学校,又是走后门,就是为了通过大大小小的考试,然后找份工作赚钱养家人,考核不过的自然就是人见人笑的可怜虫了。这世界的规定就是这么现实,就是这么可笑,但偏偏又不能不遵守。

说到底就是个虚荣心在做怪。虽然做木匠当厨师安全,就算受伤也不会丢了性命,但魔法师和剑士明显在收入方面吸引着千千万万的人赴汤蹈火。更何况成为佣兵后一旦救下了贵族家的公子小姐,甚至还有可能被加封为爵士,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

即将身负战场的阿莉娅一边张望四周人潮,一边刻意规律地做深呼吸,结果反而越来越紧张。又过了一阵,阿莉娅满脸怯意地转过身来对枫问道:“枫……阿莉娅……能不能不进去啊?”

“……给我进去啊!”枫听到那句话差点没昏过去,即刻冲着阿莉娅喊道:“都花两百个铜币了,就算成不了魔法师也给我堂堂正正地落选啊!”

“唔……那库斯娜呢?库斯娜也要参加剑士的选拔么?”阿莉娅看了看

“不,这次我是来陪姐姐参加魔法师选拔的,而且我也没有必要参加人类的剑士选拔。”库斯娜仍是那样一副正经的面孔,看不出有任何情绪变化。

阿莉娅左右都讨不到好,一股倔脾气从心底升了起来,立刻鼓起了腮帮子,冲着库斯娜叫着:“阿莉娅不管!库斯娜也要参加选拔!”

“是。”库斯娜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简单干脆,丝毫不存在被误解的可能。

听到库斯娜的答复,阿莉娅才重新换出了笑脸,大手大脚地指导库斯娜要小心这个,提防那个。库斯娜也居然一丝不苟地聆听着主人的教诲,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其实她的实战经验要比阿莉娅丰富得多。倒是枫听这两个女孩一唱一和,心中不禁一沉:“得,又要多花两百铜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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